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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琴簫

 

 

天色曈曨,傲峰之巔輝映破曉白光,冰雪皎潔靜看一切。如此日復一日,似將永遠持續,可若無心上人相伴,再美風景都顯失色。於今,簫中劍與冷醉終於如願,終於能一起,共賞熟悉的傲峰絕景。

世上唯有五人,知曉傲峰之巔是為十三巔,如今冷灩已逝,冷霜城伏誅,從此世上僅存三人,守著十三巔的故事。

峰頂,有天火長駐,堪稱傲峰之巔最為溫暖的地方。能擅自探訪此地者,除了簫中劍、冷醉、宵,此外再無他人。對於十三巔,三人所擁回憶,最是深刻難忘。

於頂峰某處雪丘,出現兩道久違身影,是往日記憶再現,是碎夢重啟新局。坐臥雪丘旁,紫幻如夢之人斜倚白髮劍者肩上,白髮劍者隻手擁攬如幻之人,這一幕,可謂傲峰最美的風景,猶勝蒼天破曉之耀,夕暮吞雪之燦。

與之相伴,同觀旭旦,雖心平如水,當也心緒萬千。回憶中,太多畫面衝擊,如何抹去,如何遺忘。

「在想什麼?」白髮劍者啟口道。

「這嘛,你說呢?」

「吾見景思情,心平卻難靜。」

「哈,亦同。」

憶往昔,簫中劍與冷醉因陷計反目,宵欲化解卻不可得,待事情發展至極端,怎樣也無可挽回。冷醉幸得宵救助,得以歷劫回歸,然而備受折磨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儘管簫中劍死守不離,最終也被逼退。治得了劍傷,撫不平心傷,如此過程心酸苦楚,真不知是如何走過。

「記得你,失魂落魄在冰塚前涕淚交零,那是我第一次見你流淚。」冷醉回想往日,記憶猶新。

「吾亦難忘,你因悲愴惆悵而醉酒,淚眼潸泫。」簫中劍提起便感心痛,字句溢情。

冷醉聞言,忽覺一驚,然而瞬時即回復平靜。原來自己的淚,宛如傷他的劍,關心至此,何不動容。

「那就,一人一次互相抵過。」稍平心,冷醉笑道。

「哈。」簫中劍嘴上笑著,心也更添感觸。原來,兩人皆守著彼此的傷。

日出曙光照亮整片傲雪,白雪紛飛點綴曉風輕送。簫中劍與冷醉皆認為,最美的旭旦在傲峰,但若少了心上人,都將顯得失色。失去的已太多,想留住的,怎樣也不願放手。

傲峰十三巔,再傳昔日笑語,即使人已心傷累累,但只要彼此都在,便能無懼。傲峰包容所有喜悲哀愁,現更見證簫中劍與冷醉同心共行。一切的起點皆在傲峰,今後也將由此展開,鳳凰于飛,九霄之巔。

「咕」風中傳來梟聲,帶來摯友消息。

梟鳴劃長空,天燦耀光極。

傲峰雪冷,人暖。

 

位於傲峰山腳的村子,流傳一個不朽的故事。如此故事人盡皆知,卻是無從印證,且不知何故,故事長久流傳,彷若無關歲月,將成永恆傳說。

市集內,一名酒販與一旁菜販正悠哉閒聊。

「老王,你說傲峰十二巔該不會有人住吧?」酒販問菜販。

「人?這怎可能,常人到第五峰已是極限,哪還能到頂峰?」

「這麼說也是,那我們村子流傳百年的故事,又該如何解釋?」

「你是說那仙樂?這是故事中才有的,實際上我們誰也沒聽過,不是嗎?」

「是沒錯,但我寧可相信,十二巔有仙人存在,一者善吹簫,一者善撫琴。」

「信者恆信,隨你吧!暫不多話,我有客人上門喇!」

一名婦人牽著孩童來到菜攤前,菜販止住閒聊,熱情招呼婦人。但見婦人笑盈盈表示,遠遠就能聽見酒販與菜販爭辯熱烈,為此菜販再次聲明自己信念,說故事就只是故事,僅當茶餘飯後的閒話,傲峰仙者存否,任誰也無法肯定。

「老祖宗不會聽錯的!」一旁酒販激動表示。

「是啊是啊。」菜販敷衍答道。

「你倆別爭了,再吵下去客人怎敢上門?」婦人嚴正告誡。

「祖奶奶跟小寶說,相信雙仙,雙仙存在。」孩童帶著純真笑靨說著。

「小寶好乖,娘親回家煮蘿蔔湯給你吃。」婦人輕撫孩子的頭,溫柔說道。而後別過攤販,母子倆攜手踏上歸途。

當故事成為傳說,信者能有幾人。

位於傲峰山腳的村子,遍傳雙仙的故事,童叟皆知。不知是何原故,大多人寧可信其有,且將故事永傳不斷,至於真相如何,只能說信者恆信了。

時近黃昏,澄黃雲彩染了半片天,今日最後的暖風拂來,夾雜細雪飄零,已將入夜。天色昏朦,鵝黃夕照襯得飄雪更加耀眼,市集攤販忙著收攤,欲將歸去。

是風飄送來人消息,是雪帶來永恆故事。一日之盡,傳說再起。

猶如墨色湛如藍,猶如幻紫耀銀白,兩條引人著目的身影,不疾不緩自迷濛中走來。引領雪舞與風華,牽動期盼與冀望。只見兩人身型翩然,踏步輕徐,同至酒攤前,欲帶酒。

酒販瞪大雙眼,盯著兩人直瞧,如雪之人腰間配鐵簫,如幻之人腰間繫葫蘆,不僅如此,兩人身後各負單劍,觀其形,如對劍。酒販稍一沉思,不等來客動作,遂自身後的藏酒櫃取出一古罈。細數攤上無數酒種,唯方才所取古罈最為奇特,罈身染厚塵,可見保存多時,然而儘管罈身覆塵,尚能窺見其上雕有繁複花紋,是為陳年花雕。

見眼前紫髮之人淡笑如悠雲,酒販如釋心中大石,忍不住縱聲大笑。

「哈!客倌,這百年花雕,終於等到你了!」酒販笑道。

「這話怎麼說?」紫髮劍者笑問。

「受人之託,不敢有違。」

「何人?」

「千里之外,會心閣魚佬。」

「簫,看來該找個時間,訪友暢飲了。」紫髮之人看向身旁之人,笑問。

「該然。」白髮劍者溫柔回道。

聽聞會心閣,兩名劍者相視莞爾,似喜獲遠方友人的消息,既寬慰又欣喜。

「我名喚冷醉,敢問朋友名諱?」冷醉問酒販。

「不過是個酒販,如風來去,不值一提。」酒販回答。

「朋友,我知曉。」冷醉似已明白,遂撇頭輕喚身旁之人:「簫……

「嗯。」無比默契,冷醉心意,簫中劍已然明白。

「吾倆將以一曲回敬,在此謝過。」簫中劍道。

「請了。」冷醉告辭,偕簫中劍離去。

兩名劍者別過酒販,踏步離去,風旋驟起,此時天已垂暮,只見兩人如影,消失於黑夜中。酒販內心暗忖,兩人身負單劍,恰似村中天劍繪卷之雙劍,如此對劍莫非是天女織劍||焱與灩,那麼方才眼前之人不正是流傳百年的傳說,居於傲峰之巔的雙仙?

酒販猶記數年前,因緣際會,結識魚佬,兩人對酒甚有興致,進而結為知交。當酒販欲返鄉之際,收下魚佬所贈一幅丹青,且答應贈酒予畫上之人。依畫尋人,實在可遇不可求,而今,酒販總算等到,脫俗不凡的畫影,更意外見證,所謂的傳說,不僅是傳說。酒販為此久久不能自己,原來己所相信,是為真。

入夜,征夫打尖,販子回歸。村裡家戶齊聚相會,親人間的細語,傳來盡是溫暖,又是一日終將結束。隨著星辰流轉,時之推進,村人們皆已酣睡之時,傲峰起了點變化,添了點色彩。

但聞琴簫和鳴,柔如涓流,拔如參天;相合相襯,繾綣連綿。此情此意,盡寄琴簫之中,濃淡如水,熾熱如燄,交織長伴,唯之不捨。

其聲,和緩溫潤,扣人心弦,即使夢中耳聞,不覺驚夢反得舒眠。

其夜,琴簫纏綿,繚繞傲峰;情長意濃,綿而亙古。

當夜不知有誰未歇,醒著等待此曲。

而後,位於傲峰山腳的村子,更添一則頌詞,如此寫道。

「雙仙和奏,琴簫天闕;傲峰溫雪,簫醉同行。」

 

「簫大仙,哈。」冷醉喊出了這名,不禁笑出口,甚是開懷而又逗趣地笑著。

「冷醉,唉。」簫中劍同樣笑著,卻是漾著淺淺笑靨,輕嘆落在嘴邊,而步伐倒是積極,一個箭步已接近冷醉身旁。

當冰顏觸及醉人粉頰,銀白與紫幻交織纏繞,直率而爽朗的笑聲頓止,時間似也緩了下來。

「突然這麼靠上,是要嚇人啊?」冷醉雙手負胸道。

「一句簫大仙就讓你笑得如此開懷,就連吾之腳步也忽略了。」

「分明是你刻意放輕步伐。」

「哈。」簫中劍輕握冷醉手臂,臉則湊得更近些。

「移開移開,你的臉還是一樣冰吶!」

「不移不移,你的臉還是一樣溫暖。」

明白冷醉非真動怒,簫中劍輕易化去表示負氣的雙手,轉而握入自己手中,十指交扣,雙掌交疊。簫中劍自冷醉身後環抱,讓冷醉倚著自己,而一雙溫厚的手握得更加緊實。

「叫你臉移開,怎連手也湊上?」冷醉笑語。

「簫少了琴,怎能鳴;簫少了醉,怎能守。」

「簫中劍。」

簫中劍這三個字,這個人,在冷醉心中是個極端的存在,曾經至交、至仇;至情、至恨。儘管歷萬劫,破萬關,冷醉的步伐,簫中劍永隨,誓心的堅守,只為一人癡。這般傻情,冷醉最是清楚,愛與恨,極端與強悍,為情亦為仇,走了一圈,終歸原點,一切竟似從未改變,彼此相知相惜。

「冷醉。」簫中劍輕喚。懷中人並無出聲回應,只是微偏頭更靠向自己,兩人雙頰則湊得更近些。

「怎……」冷醉語未脫口,即被攔截。

簫中劍微偏頭,在冷醉唇上落下相同的契合,輕而柔,卻溫熾如燄。傲峰的雪落得靜,風吹得緩,銀白與幻紫交織,構成淺淡粉色,溫暖合諧。

「昔日遊歷江湖,聽聞一則傳言,吾希望能實現。」一吻過後,簫中劍才解釋。

「簫中劍!突然做什麼?又突然說什麼?」冷醉甚感納悶。

「傳言兩心相映,若使雙唇契合,能證此情長久。」簫中劍如是說。

「哈,真不知該如何說你。」冷醉忍不住搖頭。

「冷醉?」簫中劍疑問,不知冷醉為何搖頭。

冷醉僅是笑著,隨手掏出懷中葫蘆,飲了一口,而後拋給簫中劍。簫中劍穩穩地接下葫蘆,同樣一飲回敬,然而並不打算就此交還,反而把玩了一會,讓葫蘆在手裡轉幾個圈。

「怎麼?是喝不夠,還是一口醉?」冷醉故意問。

簫中劍望著眼前人,那人一顰一笑,自己始終看在眼底,收入心間。

「吾醉,要酒,來搶。」簫中劍淡道。

看來簫中劍很是無聊,冷醉倒也不吝與之過幾招。簫中劍只管守著葫蘆,任冷醉伸手來奪,然每當冷醉進一步,簫中劍便退一步,彼此互不相讓,雲墨碧穹如雪花綻,傲雪靜觀日晏花舞。

如此逗鬧不知過了多久,直至簫中劍終於收手,將葫蘆擱在心上便不再退,冷醉見狀自當順勢去取,偏偏簫中劍並未真正鬆手,冷醉只得將手搭在簫中劍拿著葫蘆的手上,這麼一爭結果可還輸贏未定。

「悶葫蘆也懂得搶酒?簫中劍,那些年遊歷江湖,究竟都學了什麼?」冷醉疑問,未曾參與的曾經,真不知簫中劍如何度過。

「教會我這些的,是你。」簫中劍不疑有他,直道。

不待冷醉發問,簫中劍另隻空著的手已悄然環攬冷醉腰肢,將人鎖入懷中。

冷醉一聲淡笑,舉起空著的手拍了拍簫中劍背心。就在這瞬間,簫中劍稍微鬆懈防備,冷醉便趁勢取回了自己的寶貝葫蘆,惹得簫中劍一聲笑嘆。

「這一局,我贏了。」冷醉笑道。

「哈,那麼今日,吾再多做道菜,想吃點什麼?」簫中劍笑問。

「都好。」

「好。」

簫中劍雙手擁攬冷醉,閉上雙眼,悄然湊近冷醉臉龐,感受彼此溫暖氣息,而兩雙唇不知何時再次觸及,同樣的酒氣,同樣的醉人。

別過紅塵,簫中劍只願,從此喝著他的酒,守著他的醉。

 

怎堪恩仇入世濁,到頭回首彷如昨;

暢然醉臥伊人畔,共享夕陽西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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