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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酣觴
某處市集,儘管已到傍晚時分,道上仍是車水馬龍,人潮絡繹好不熱鬧。市集內,兩大客棧名聞遐邇,各自使出渾身解數忙著招攬來客,會心閣與迎賓樓競爭激烈、互不相讓,正也因此無論店內裝潢、擺飾,甚至待客之道,均已超越一般客棧水平,名聲傳遍江湖,幾乎無人不知。
今日,會心閣與迎賓樓一如往常,生意興隆、高朋滿座,無論慕名之人紛沓而來,或是江湖人士為尋落腳而至。直到過了戌時,多數食客逐漸散去,客棧不再熱鬧喧囂,此時道上正有兩人並肩來到,路上不多言語,倒也不顯陌生,可說默契自成。
兩人來此途中,乘夜風、踏月色,心無旁鶩,閑情愜意,毫無顧慮時之流逝。來人隨興而至,悠然留步客棧門前。
「耶,會心閣,這名字有意思。」其聲清朗。
「是不錯。」語畢,遂與身旁之人同進客棧。
似心有靈犀,兩人同往靠窗桌位,隨心揀了迎風之席,同桌相對。身子才剛坐定,即見掌櫃笑盈盈地走來,是為招呼、是為迎賓。
「不見昔日愁容,今日滿心歡喜,魚佬誠摯歡迎兩位大爺蒞臨。」
「原來掌櫃魚氏,在下簫中劍,昔日承蒙魚佬關照,實是感激。」簫中劍舉手作揖,以示感念。
「舉手之勞,無須客氣。」魚佬拱手回敬。
「藏有上好百年花雕,可見魚佬對酒別有一番見識。」紫髮少年道。
「生意人在商言商,多少都要有些涉略才好,藏酒不過小事一樁,遠不如兩位大爺惜酒來得有心。」
「耶,我是惜酒不錯,但簫中劍可不見得,魚佬又是從何得知?」紫髮少年半猜疑的口氣問道。
「大爺身上散發醇醲香氣,您惜酒不妄為,嗜酒不在醉,而簫大爺惜酒,是因疼惜,惜酒之人吶。」掌櫃臉上帶有一絲笑意看向簫中劍。
「咳,魚佬。」數聲刻意輕咳,簫中劍接著一聲低吟。
「哈哈,真是抱歉,是魚佬多言了。尚不知兩位大爺要點些什麼,小店可是應有盡有。」掌櫃巧妙的將話題一轉。
「被叫成大爺感覺怪彆扭,冷醉是我的名,直喚無妨,至於店內菜單,有勞魚佬介紹了。」
「此乃魚佬本行,這會就介紹給您知,本店菜色多樣,變化豐富……。」掌櫃開始滔滔不絕,媲美說書那般介紹菜單,說得菜餚活色生香,精采絕倫。
經過一番絕倫介紹,冷醉點了數道菜餚及一罈花雕。魚佬先行上酒,豈料竟送上百年花雕,冷醉見之詫異,而簫中劍並未推辭。
「這趟下山,我身上可沒半點銀兩,支出方面一直是你負擔,這罈百年花雕的價格定是不斐,你呀……。」冷醉忍不住嘀咕。
「這話,可當是對吾之關心?」簫中劍莞爾一笑。
「錙銖雖為俗事,然而俗不可免,我是擔心你若囊空如洗,我們可得留下當店小二,哈。」冷醉笑應。
「哈,向來都是你邀酒,如今立場對調,可是覺得不慣?」簫中劍明白,冷醉所指,實非銀兩問題。
「略感不慣,但也挺好。」冷醉直言。
不多時,所點菜餚盡數送來,此時已是戌時五刻,店內食客散了大半,不若門庭若市喧囂吵雜。
冷醉親自斟兩杯酒,一杯予簫中劍,兩人舉杯相敬,一飲輒盡。酒方下肚,冷醉別有感觸。
「酒香如同那日,入喉令人驚豔,此酒無比香醇,不愧陳年老窖,哈!」冷醉猶記那日,簫中劍於冰塚酹酒,那濃郁酒香瀰漫雪天,可惜自己一滴也沒嘗到。
簫中劍見冷醉因得好酒而開懷,為此甚感欣慰,臉上自然流露喜悅之情,心中暗道:「為了冷醉,一切皆值。」
冷醉因得好酒而陶醉,並無察覺同桌之人多麼欣慰。冷醉再次斟酒,舉杯欲飲。
「冷醉。」
「嗯?」冷醉聽聞簫中劍呼喚,持杯之手因而暫緩。
「你尚未用膳,空腹飲酒傷身,先墊墊胃。」簫中劍勸道。
「不說我還真忘了,今日得此酒,捨餐也值得。」
「得酒欣然,亦莫捨餐。」
「哈,有你在,我要忘也難。」
「縱使你忘卻,吾仍會提醒。」
「猶記年少,有時把酒果餐,若被你瞧見可真麻煩。現在有你盯著,三餐起居皆正常,我這身體也較以往康泰,這一切多虧有你,簫中劍。」
「如此分明非壞事,聽你所言卻不是這般。」
冷醉手肘置於案上,單手撐著臉,微偏頭,淡道:「有時我覺得,你什麼都好,就嘮叨了點。」
「吾……。」簫中劍不改冷白神色,但見雙眉微蹙。
冷醉見此神情,心知話已奏效,遂起手輕點簫中劍眉心,為其撫去繃緊的眉,而又帶著淺淺笑意將手收回,好似一切未曾發生,坐定舉箸欲將用膳。此舉惹得簫中劍不解,只管愣愣看著冷醉。
「不過開個小玩笑,就讓你深陷其中,還惹得雙眉緊鎖,哈!」冷醉甚是開懷。
「吾明白。只是此時省思才發覺,吾有時確實嘮叨了點。」簫中劍仍是一本正經。
「哈,每當我為酒忘餐,你便是這樣。」冷醉有些無奈。
「既知如此,莫再犯才好。」簫中劍苦口婆心。
「好說好說,吶,再慢菜就涼了,用膳吧。」冷醉如是說。
即便是玩笑話也認真看待,並非簫中劍不解其意,而是真切關心、滿懷誠摯,冷醉當是明白,只是不禁想捉弄簫中劍。至冷的多情,看似至冷的外貌實藏一顆熾熱的心,而使至冷的容顏顯露萬千情緒,唯有冷醉能。
兩人舉箸用膳,甚是盡興,一番隨談,冷醉有感而發,緩緩道出:「會心閣,可真會心。」
「是因魚佬在此。」簫中劍道。
「魚佬之識人,絕非一般。」冷醉直覺肯定。
「嗯。」簫中劍低吟,瞬時回想先前冷醉對魚佬之問答。
當時冷醉問道:「耶,我是惜酒不錯,但簫中劍可不見得,魚佬又是從何得知?」魚佬接著回應:「大爺身上散發醇醲香氣,您惜酒不妄為、嗜酒不在醉,而簫大爺惜酒,是因疼惜,惜酒之人吶。」
「唉。」簫中劍此時想起,不禁發出一聲輕嘆。
輕嘆,嘆息只傳到嘴邊。冷醉依稀有所察覺,便開口探問。
「因何而嘆?」
「會心閣。」
「嗯,讓我猜猜,是否因那句簫大爺惜酒,是因……。」
簫中劍哽聲在喉,無語相對,一抹淺笑靜掛臉上。
「耶?這到底是怎樣的笑,惹得我都忘記下句話了。」
簫中劍心知,冷醉僅是忘在嘴邊,於是臉上依然帶著淺笑,緩道:「忘了便罷,繼續飲酒。」
「當然。」冷醉一口答允。
兩人痛快暢飲,甚是盡興,不一會罈中酒已見底。酒量甚好的兩人,即使醉意浮現,旁人也難看透,儘管此時已然微醺,也只有彼此明白。
「哈,罈空酒盡。」冷醉欣然道。
「甚是盡興。」簫中劍續道。
適可而止,不強求、不多取。無須言語,心已明白,兩人同時起身,離開桌席。簫中劍與冷醉並肩同行,不疾不徐走向魚佬所在之櫃檯,意欲結帳。
「簫大爺出手仍是大方,敝店有此貴客真是榮幸。」
「魚佬客氣了。」簫中劍應道。
「現下為時已晚,倘若不趕路,店內尚餘一間空房,兩位不妨考慮留下過夜,待明日再動身如何?」魚佬問。
簫中劍看向冷醉,欲尋求冷醉意見,然冷醉僅是微笑不語,意讓簫中劍自行決定,畢竟此趟出遊,全數支出,盡牽一人。
簫中劍明白冷醉意思,乘著星光回返傲峰對兩人並非難事,但對冷醉甚是體貼的他,當是決定留下過夜,畢竟閒適出遊,只需任心隨行。
魚佬領兩人到廂房門外,遂辭行離去。簫中劍打開房門,與冷醉一同入內。
才入廂房,冷醉直往房內唯一窗扉,透過窗櫺探望窗外景色,好一會,才將窗扉推開,迎來月光灑落滿地。
簫中劍嘴邊帶著淺淺微笑,問道:「在想什麼?」
冷醉收回遠眺的視線,回身倚靠窗邊,凝望簫中劍,以同等的笑容答覆:「一樣的景色,隔著窗櫺始終無法看透。」
「窗櫺增添迷濛,其景依然相同。」簫中劍道。
「哈。」一聲淡笑,隨之將視線移離簫中劍,冷醉微垂首,似嘆息。
簫中劍立於門前,冷醉則待在窗前,兩人無語相對。窗外流入涼風,吹拂冷醉如紫霞般的髮絲,淡然、輕盈,月色襯托更顯炫目、迷幻。
晚風徐徐,月光皎潔,冷醉轉身向窗扉,單手停駐窗緣邊,放眼遠眺窗外之景。凝望,欲言而無聲,牽繫而無語,眺望的眼神,不知看向何方。
冷醉無語,簫中劍亦無語,只是沉默,趨步走近冷醉身旁,靜伴。
晚風徐徐拂來,微涼、微冷,而無言的相伴,良久。
「我很慶幸,能有今朝。未能死絕的重生,與你重逢,一切一切。」冷醉啟唇緩道。
「怎突然這麼說。」
「對於一個曾失去一切的人來說,能擁有已是奢侈,原以為我對世上再無掛念,但其實不然。」
「吾亦經歷過,當更珍惜眼前一切,冷醉。」簫中劍深情凝望冷醉。
「哈,嘆昔日已逝,笑今朝人痴。」冷醉綻放笑顏,回首看向簫中劍。
「哈。」同是一聲笑,輕鬆、自在。
「一日奔波,我有點累了。」
「嗯。」
一廂房一床鋪,兩人同居該當如何。
只見那人細心整理榻上被褥,隨後呼喚窗邊人就寢。
「冷醉,吾已整理好,你累了早點安歇。」簫中劍勸道。
「我可沒說要睡床,看你白忙,哈。」在旁觀視這一切,冷醉忍不住笑。
「廂房單只一床,你不接受,該當如何?」簫中劍疑問。
「別總替我想,你可有替自己想過?」冷醉反問。
「臥雪都可成眠,吾無妨。」簫中劍不以為意。
冷醉雙眉微蹙,無奈看向那人,簫中劍發覺冷醉神情不對,皺眉、無奈,皆因自己引起,雖心知如此,卻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一字:「吾……。」蘊含萬千情緒。
「簫中劍,你總是默默付出,默默承受,可我們該是對等關係,我也希望能夠同等回對,你明白嗎?」
「嗯。」
守得周到,不見得是好。相伴,本是心甘情願不求回報,簫中劍一向如此,默默守護那至交、好友、兄弟,無論昔日敬稱為何,對待真切的名,對待那人,情感早已超越了敬稱,超越了世俗枷鎖,然而無論那人明不明白,這些皆不重要,只要自己懂,就夠了。
今日冷醉一言,點醒簫中劍,原來他早已知曉。
欲求同等的心意相對,坦然言詞,已訴盡己心。
此時,喧囂市集已然平靜,人聲鼎沸的會心閣也已安寧。今夜,月淡風徐,心相映的兩人,同枕共眠。
「單人床榻,我們這麼側身臥著,倒也剛好。」簫中劍道。
「哈。」冷醉輕笑。
「夜已深,早些安歇。」看著身旁人早已倦了的眼神,簫中劍溫柔叮嚀。
「嗯。」
「吾睡姿穩定,絕不影響你。」
「這我當然……明白。」語聲中,冷醉已闔起雙眼。
無須懷有戒心、顧忌,冷醉對枕邊人如此放心。語聲止,人也進了夢鄉,簫中劍守著冷醉,見其在自己身旁睡得安穩。一雙纖細的眉,無掛的歇著;一對澄徹的眼,安心的睡著。
風動,眼見淡紫髮絲輕柔飄散,簫中劍起手輕揮,一股氣勁掃出,窗扉隨即闔起。已是熟睡之人,因天生習武習慣,對此動靜亦有所警覺,然己心明白定然無事,冷醉不願醒來,僅是輕喚:「簫……。」
「睡吧。」
「是依賴,還是信任,在你身旁所感到的安定,足以使我卸去所有戒備……。」冷醉心嘆。
夢裡,思緒飄遠,那段令人難以釋懷的日子。
待冷醉內傷痊癒,簫中劍履行承諾,離開冷霜寒舍。
冷醉始終無法原諒自己,成為冷霜城的魁儡,乃至劍指簫中劍。倘若當初自己因此死絕也就罷了,所有的罪以命相抵,倒也不欠他什麼,然而因宵援助,冷醉僥倖重生,重生之後,簫中劍竟不計前嫌,宛若初識當年。
明明他也傷重,也曾隱而不出,可最終仍是提酒回傲峰,在冰塚前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冷醉這才心軟與之相認,豈知這麼一認,簫中劍便再也離不開,即使最後選擇離開冷醉視線,終究不是簫中劍的最佳選擇。
簫中劍離開後,冷醉以為從此日子就這麼過了,恢復平常生活,少了簫中劍跟前跟後,也沒什麼不習慣。內傷痊癒的冷醉,能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即使少了酒伴也不因此少喝兩口,想著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餘生都要在這傲峰度過,沒什麼無不無聊,寂不寂寞。
冷醉偶爾會想起簫中劍,每當想起心裡仍舊覺得虧欠。如果當初自己能明白一切,也許冷灩不會遇害,也許與簫中劍依然和好如初,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即使死過一次也挽回不了什麼。
冷醉偶爾會下山撿柴,至今不忘當年簫中劍也是這麼被自己撿了回來。倘若時間能重來,冷醉相信自己依然不捨留他一人,依然會將他拉上柴車,一起回去那間曾經溫暖的寒舍。
今日冷醉撿了兩捆柴,一捆帶回,一捆換酒。冷醉換了酒,並不急著走,在市集隨意兜了一圈,只覺一切如常,並沒什麼特別,可好就好在這般平凡,山腳下的村子平凡度日,一如冷醉在傲峰的生活,恬靜淡然。
將酒罈與捆柴安置柴車,冷醉隨之推車準備上山。離開村落,步入林間,冷醉隨意眺望,看下次來時能撿到怎樣的柴薪,而這不經意一望,竟讓冷醉發現某處樹梢掛著一團黑影。黑影疑有銀白相間,定睛細看,竟不自覺張大眼睛,差點喊出聲音。
「簫?簫中劍?他在這裡做什麼?」冷醉甚是詫異,心道。
「掛在上面能不掉下來嗎?即使修為了得,可那身皮衣厚重,我怎麼看都覺得不妥。」看了一會,見樹上之人並無動靜,冷醉不禁疑惑。
「罷了,當作沒看見,回去吧!」冷醉決定不再追究,隨他就這麼團在樹上,愛掛多久就掛多久,反正自己也管不著。
正當冷醉續行之際,樹梢傳來聲響,怕是簫中劍已撐不住,於是冷醉隨口奉勸一句:「椴木質軟,好自珍重。」
「冷醉。」簫中劍輕喚。知自己已被發現,索性不再躲藏,縱身躍下,而寬厚的衣襬不經意帶下一段椴枝。
簫中劍自樹梢躍下,就這麼站在椴樹前,與冷醉保持一段距離,誰也沒想走得更遠或是靠得更近。
「簫中劍,你在這做什麼?」冷醉問。
「冷醉,吾……。」簫中劍欲言又止。
「你的承諾可還算數?」冷醉再問。
「在你釋懷之前,吾不再打擾。但至少,讓吾待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守著。」承諾當然算數,而這回簫中劍可懂得變通了。
「意思是,你一直都在?」聽聞簫中劍解釋,冷醉差點沒暈過去。
「吾不曾離開。」簫中劍毅然道。
「哈,在搞什麼?唉。」冷醉頓感氣血凝滯,一時情緒起伏過於激烈,忍不住扶額嘆氣。
「冷醉?」簫中劍關心。
「無礙,被你氣得頭暈罷了。」冷醉甚是無奈。
「氣守丹田,平心調息。」簫中劍指示。
「就先別管我了,你打算怎麼辦?繼續待在這裡?」冷醉心知若不擺平簫中劍,自己只會更加頭痛。
「說來慚愧,天涯之大,竟無簫某容身之處。」簫中劍話中有話,冷醉當是明白。
「若不嫌柴車擠,要就跟來吧。」聽聞簫中劍所言,冷醉本感遲疑,但仍本能地說出了這番話,就像當年那樣。
這回,簫中劍並沒坐到柴車上,而是與冷醉一同推動柴車,一同返回冷霜寒舍。一路上,簫中劍與冷醉各懷心事,並無交談,然如此沉默,並不讓人感覺難受。
過往情仇,背負深重,細數恩怨的盡頭,徒留愧歉與悔恨,為血海淹沒的人生,令人忘了笑也忘了哭,可情緒依然藏得深,深如寒潭,終年無波,然而只需丁點風沙便能激起漣漪,一圈牽連一圈,難以止息。
「冷醉,當年吾本欲護你周全,卻反傷你一劍,吾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我不知道,你有這種想法。當時情急,你若不出劍便愧對了劍,那傷本是我該承受,沒什麼好在意,也沒什麼原不原諒。」
「即使你不在意,吾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簫中劍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只求守護兄弟平安,可笑的是,到頭來,吾竟是傷你最深的人。」
「原來你也想得多,也不好過。」
「冷醉,過去恩恩怨怨,本該與你無關,事到如今,放過自己吧。」
「放過自己?哈,這話從你口中說出,別有幾分意思。」
「嗯?」
「像這樣和你平心靜氣的說話,無拘無束,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嗯。」
「現在的我們,究竟算什麼?」
冷醉無法明白,對簫中劍的感情,是友情,是兄弟,還是更深的情感?對於冷灔,曾認定是自身唯一所求,但所付出,卻遠不及對簫中劍的一切。朋友、兄弟,更甚愛人,自己對簫中劍的情感究竟如何。
「朋友、兄弟、冷醉,這一次,讓吾留下。吾以命起誓,絕不再讓悲劇發生,絕不讓你心傷難過,請你別再自責,吾願與你同擔。」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可你這人,認識這麼久了,我還真不知該怎麼說你。」
兩人同推柴車,一路閒談,聽聞冷醉一席話,簫中劍並無回應,僅是悄然舉起單手覆蓋冷醉隻手,此舉惹得冷醉暫且留步,即使雙手仍握著柴車推桿,但這時想走也走不了。
「吾是罪人,但求與你同醉。」簫中劍凝望冷醉,甚是情深。
冷醉聞其心跡,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同樣望著簫中劍看了好一會,將眼前人仔細地瞧個清楚,然後,冷醉抽回隻手,笑了。
苦思,何必苦思。其心早已知曉,情感已然昇華,何以言語,淡如清水,淵遠流長,深如熾焰,烙印不滅,理解抑或不解,那又何妨。
「走吧,回寒舍。」冷醉朗聲道,簫中劍隨行。
曾並肩,也曾陌路
生殺回首,如初見
寸天涯,攜手度
塵雪若夢
傲醉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