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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簫冷

 

 

某處,存在一座荒林,流傳一則傳說。應證傳說者避之唯恐不及,久而久之自然將荒林視為禁地,任它草木參天,生滅由天。

向晚時分,昏黃微光穿過枝葉扶疏,將荒林滿地碎葉,染成一片澄黃。林中杳無人煙,徒留一抹雪墨,一名已死之人。

那人,恣意落坐落葉林地,倚樹休憩。見眼前橙黃充斥,隨手拾起一片碎葉,置於掌中。

「一日之盡,夕照哀別,枯葉黯然,卻染光熙,昏陽本無意,碎葉已惘然。」

 

那日傲峰之戰,簫中劍與冷醉的第四次決戰。簫中劍遭冷霜城突襲,身受數劍,於緊要關頭,宵前來搭救。

待宵為簫中劍解毒,當時簫中劍一口黑血嘔出,人也隨之轉醒。甦醒後的簫中劍,啟口便問:「冷醉是否安然?」毒雖已解,但因身上多處劍傷,體力仍是虛弱,簫中劍語聲細微。

「你尚負傷在身,此刻以療傷為要,其餘之事莫多掛懷。」宵語氣平淡。

「療傷需心神一致,尚不知冷醉安危,吾不得靜心。」簫中劍難掩激動,非得冷醉消息不可。

「簫中劍,你是否預料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既被你看出,吾無須再瞞。宵,直說吧。」

「你曾說過,虎毒不食其子,但虎飢不擇食,冷醉已……。」

「咳!」只聞簫中劍一聲咳,心血翻湧再難抑制,一口血驟然嘔出。

「即使曾經預料,當已無可挽回,仍是難以接受。我明白你心裡難過,冷醉既往,生者尤須珍重,簫中劍,靜心療傷吧。」宵之語聲從來不帶情感,即使心裡在乎,說來仍是冷淡。

「冷醉,吾……。」如何不掛懷。簫中劍難掩內心哀慟,所言自是流露悲傷、不捨。語聲未盡,只感胸口一悶,再度陷入昏厥。

此後,簫中劍專心致志,只為療傷一事,與宵之間再無任何談論||關於冷醉。宵明白簫中劍心中哀慟無解,既然簫中劍絕口不提冷醉,宵自然未曾再提。此後,簫中劍待傷勢痊癒,遂將天之劍式傳授予宵,事成後便與宵辭別,各自天涯。

韶光荏苒,滄海桑田,身在江湖,任由漂泊,待一切塵埃落定,簫中劍藏身荒林,從此與外界隔絕。遙想當年,簫中劍始終不忘,最初最恨最痛,無一日不惦念,然而至今回首,簫中劍依然感到迷惘,自己對於冷醉,不知是該多情,抑或無情。

 

「無情者傷人命,傷人者不留命。」簫中劍眼望手中碎葉,緩緩道出。

語畢,沉默,唯林中落葉隨風婆娑,沙沙作響。眼前景色逐漸昏暗,見落日將盡,簫中劍索然闔眼,靜待黑夜。忽爾,耳聞落葉窸窣,疑有人來,其聲逐漸接近,聽聞越發清晰,單只聞聲可知,其步不急不徐極是沉穩,每履之距大約等同,來者絕非泛泛之輩,然而簫中劍依然閉目不語,靜待來人。

「簫已冷,劍已醉,所為何事?」語氣平穩淡道,其聲卻是熟悉。簫中劍聞聲睜眼,尋聲顧盼,但卻不見人影。

「吾聞之聲,是幻聽?是人聲?」

「嗯,是幻聽吧!」

「入夢即見決戰之景,追憶滿是傲峰之事,若此刻耳迴故人之聲,確實不足為奇。」

「冷醉既亡,你本無須掛牽。」

「冷醉身亡,吾心已死。」

「選擇逃避,什麼也看不清。」

「逃避,是因吾尚不明,冷醉之死,是因吾多情所迫,抑或無情所逼……。」

「是不明白,還是不願明白?這點你很清楚。消沉不是你該有的表現。」

此時夜幕低垂,餘光不存,天色已轉昏暗。簫中劍欲再一探語聲來源,然所見唯有草木,並無人煙。

簫中劍滿心惆悵,無法排解,索然起身,立於林中,閉目凝神,對空訴道:「如此明白吾之心思,所言又是意欲引導,你到底是真實幻聽,抑或吾幻想之聲?」

「真假一瞬,無解無答,待你想通一切,不再拘泥於此,答案自知。」語聲方出,冷風驟起,襲捲林間落葉,攪亂一地清淨。簫中劍佇立其中,兀自紋絲不動,靜心諦聽,直至語聲漸微,知其已隨風而去,無處可尋,簫中劍不自覺鬆開手中碎葉,任其飄散。

「該是這般才好……。」手中碎葉已隨風飛遠。

待風止息,再無語聲。簫中劍倚樹而歇,若有所思,不自覺重複那語聲所言。

「簫已冷,劍已醉,所為何事、所為何事……。」

「吾不願看透,而你不明白……。」

月色迷濛,自林中縫隙灑落,簫中劍一頭白髮,為月光襯得更加雪白,宛若傲峰雪漠。外冷內熱之人,封鎖了許多事,也失去了許多,然而唯一不變,是那多情的心。

翌日,旭日初升之際,簫中劍自夢中醒來,眼望荒林,心已決意,遂動身離開。晨曦白光點亮林間,水氣瀰漫成如薄霧,簫中劍身處一片迷濛,別有感觸。

「朝陽白光,盡是無私溫暖,可惜為時短暫。」

「儘管只是瞬息,吾曾擁有,也願以命相償,卻是無奈……。」簫中劍甚是感慨,踏出一步之後,便再也不回頭,直往荒林出口而去。

行約半個時辰,終於離開荒林,林外景色滿目荒野草莽,簫中劍直吸口氣,再行吐納,稍做調息後,欲將離去。然而就在此時,荒野傳來一陣步履聲,簫中劍暫且留步,關切荒野動靜,直至聽聞熟悉語聲,簫中劍心知此聲即是自己所料之人,神情更添幾分柔和。

「簫中劍,你終於離開荒林。」正如簫中劍心中所料,來者是宵。

「宵,怎會來此?」簫中劍不解問。

「雪梟帶來你的消息,我因關心而來。」

「抱歉,簫中劍讓你擔心了。」

「於朋友情義,無須說抱歉。如今你既出荒林,是否已不再迷惘?」

「因逃避而隱匿荒林,因面對而選擇離開。過去之事無法挽回,逃避只是不願面對,如今吾已明白。」

「接下來,你有何打算?」

「傲峰已成傷心地,荒城已杳無人煙。江湖之大,何處能留,何處歇。」

「簫中劍,但願能再相逢。」

「嗯,總有那麼一天。宵,你又將何去何從?」

「繼續在傲峰修練天之劍式。」

「也好。」一句也好,蘊藏萬千思緒,簫中劍神態依舊平淡。

兩人幾句寒暄,隨後互相辭別,分道揚鑣。宵返回傲峰繼續修練,簫中劍則重回江湖,遊歷四海。即使簫中劍曾言,何處能留,何處歇,然而停留之處,約略數日,最多不過十天半月,恰如無根浮萍,隨波漂流,何時靠岸,何時離開,從無多想。

 

某日,簫中劍停歇客棧,揀了靠窗的位子,甫一坐定,不勞店小二招待,掌櫃旋即上前接待,態度殷勤有禮,甚是盛情。

「這位大爺,想點些什麼菜?讓我來向您介紹吧!」掌櫃隨口一提便是一連串菜色,不僅如此,甚至逐一詳加介紹,說得天花亂墜

「既非說書人,何必說得如此動聽?」簫中劍因感奇特而問。

「大爺初來乍到,讓我來向您解釋!本地五里外尚有另間客棧,那迎賓樓與我會心閣競爭甚是激烈,而這說書介紹的方式正是我會心閣一大特色,迎賓樓可學不來,哈!」掌櫃自吹自擂,很是得意。

「吾確實初次見識。」

「這是當然,見大爺是生面孔,我才特別向您解釋!」

「原來如此,那便由掌櫃推薦,隨意上兩道菜即可。」

「這好辦,不知大爺可要來壺酒?小店藏有陳年花雕、上等竹葉青,就連進貢的御酒也有,只是要看大爺捨不捨得賞銀了。」

「酒……不用,你去忙吧。」簫中劍不禁語聲低沉,雙眉顰蹙。

掌櫃見簫中劍神色驟變,當即識相告退,道:「請大爺稍等,馬上為您上菜。」隨之掌櫃至一旁囑咐店小二。

客棧人聲鼎沸,掌櫃忙於招待,店小二一旁服侍,此情此景好不熱鬧。但見靠窗之座,簫中劍隻身一人,面迎窗外,任微風輕徐,白髮飄揚,若有所思,欲言又止。不一會,店小二端來兩道菜餚,幾句場面話交代遂接著忙碌去。

菜餚送至,然而簫中劍並無動箸意思。一旁掌櫃雖忙於招呼其他來客,但對簫中劍仍是留心,見簫中劍僅瞥了菜餚一眼,渾然不在乎似的,又將目光轉往窗外去,真不知窗外有什麼好看。

依然是微風輕徐,依然任白髮飄揚,目光所向,心之所向,又是何方。簫中劍喃喃自語。

「酒,自那日之後,未曾再提。」

「共飲更勝獨酌,共飲,是嗎?」疑問未有解答,而簫中劍似已決定了什麼。回過神,隨即舉箸,用盡將冷的兩道菜。

一餐果腹後,取出一錠銀置於桌案,起身欲離時,簫中劍看向掌櫃,無語致意。掌櫃見來人將行,隨即將招待之事暫交店小二,親至門前櫃檯接應,而簫中劍亦趨步迎上。

「大爺,可還需要什麼?」掌櫃自是閱人無數,一眼便知簫中劍另有所求。

「帶一罈陳年花雕。」簫中劍語聲堅定,毫無半點遲疑。

「是,大爺您這稍等。」掌櫃隨即入酒窖取酒,不多久即攜酒而出,交給簫中劍。

簫中劍得酒,遂自懷中再取出一錠銀,卻遭掌櫃回拒:「大爺用膳已付一銀,包含酒錢仍是給得多了。」

「吾不勉強。」既掌櫃不肯收下,簫中劍亦不強迫。

忽爾,掌櫃一個箭步,湊近簫中劍耳畔,突來此舉令簫中劍猝不及防,但也無所迴避,因掌櫃湊近耳畔,僅是輕聲告訴:「這罈可是百年花雕,稀少珍貴,至今僅賣你一人。」

「掌櫃識人知人,願予此酒,吾甚感激。」聽聞掌櫃所言,簫中劍才知掌櫃之識人,當也順勢而為。

「大爺尚有事忙,我就不耽擱了。」

「嗯,就此別過,若有機會必當再訪,請了。」簫中劍轉身離去。

「如此惜酒之人必也重情,盼能圖個無憾才好。」掌櫃目送簫中劍背影,嘆道。

 

簫中劍單手抱著酒罈,往傲峰方向,踽踽獨行。途中,並無稍作歇息,心中唯存一念,即是前往傲峰。

不知經過幾個時辰,週遭氣候逐漸冰冷,原先泥土鋪就的道路全成了冰雪凍原,簫中劍依然不急不徐,維持平穩步伐持續邁進。雪花紛飛,寒風颯至,忽聞一聲梟鳴嘯,簫中劍停下步伐,抬頭探望,見天穹有一雪梟盤旋。

「雪梟在此盤旋,宵必在不遠處。」簫中劍眼望雪梟,自言道。

俄爾,果見宵迎面而來,雪梟隨即停落宵肩頭。

「簫中劍,你回來了。」

「嗯。」

「你此行為冷醉而來,我有說錯嗎?」宵見簫中劍手中抱著酒罈,故作此猜測。

「不錯,吾此行是為冷醉。」

「好,我帶你去。」

曠日彌久,簫中劍總算提起,那陳年冰封的名,這回,宵不再問為什麼,只管帶領簫中劍前往冷醉葬身之地。雪地裡,兩人緩緩而行,不發一語,良久,宵一句話,打破傲峰無言的沉默。

「我想,有些事應該讓你知道。」宵決定提出自己想法。

簫中劍保持沉默,並無反對。

「簫中劍,當年你與冷醉決戰,我先帶走身受重創的你,是因我以為冷霜城對冷醉仍保有父子之情,不至於痛下殺手。」

「宵,吾明白,不怪你。如今一切已枉然,往事又何必再提。」事過境遷,簫中劍對於這段往事仍舊耿耿於懷,難以接受。即使如今選擇面對,提酒回轉傲峰,然而己心依然掙扎。

 

宵憶當年,記憶猶新。那日,簫中劍與冷醉決戰,最終落得兩敗俱傷,情急之下,宵選擇帶走簫中劍轉至十三巔,然宵不懂解毒,便將簫中劍暫時冰封,安置冰穴,以爭取時間尋求解藥。

解毒之事刻不容緩,而宵亦擔心冷醉情況,於是宵再度返回決戰之地,豈料眼見盡是雪白,偏偏不見冷醉身影。宵心念一轉,猜想冷醉該已返回冷霜寒舍,遂前去一探,豈料只見冷霜城一人。

「奈落之夜.宵,你來寒舍,有何意圖?」冷霜城怒道。

「我來找冷醉。」宵答。

「哈,可惜,你晚了一步!」

「什麼意思?」

「吾兒已被簫中劍所殺,吾可憐的醉兒啊!」

「不可能。」宵清楚簫中劍與冷醉皆兩敗俱傷,當時簫中劍情況危急,自己才決定先帶其離開,至於冷醉傷勢,宵認為即使冷醉深受重創也絕不致死,既然如此,冷醉豈會因簫中劍而亡。

「哈,要使簫中劍悔恨,冷醉非死不可!吾可憐的醉兒,為父定要簫中劍為你償命!」

「冷霜城,冷醉在何處?」

「宵,你如何尋他?茫茫大雪,殊不知積雪有多深,哈!傲峰驟降大雪,就連天也可憐吾兒!冷醉的最後一面,你見不著,簫中劍也見不著,哈!哈哈哈!」

「冷霜城,你竟喪心病狂!連冷醉也不放過!」

「既是吾兒,便該為吾掌控,如此下場是他應得,哈!」

冷霜寒舍,無盡迴盪冷霜城狂妄笑聲。宵尋不著冷醉,竟得如此消息,心中為之震怒,遂折返決戰之地,徒手掘雪尋人,無論冷霜城所言真假,宵不見冷醉便無法安心。

那時,天降疾雪,視線迷茫,宵奮力掘雪,赫然發現掩藏白雪之下,一片殷紅渲染,再續探,終於得見冷醉身影,觀其胸口留有兩處劍傷,失血過多,為時已晚。

 

「簫中劍,我知道那些往事令你感到痛苦,但你不得不接受。」宵勸道。

離開傲峰,是怕觸景傷情,如今回來,是吾別無選擇。」簫中劍坦然。

簫中劍每走一步都無比沉重,冷醉既亡已無可挽回,明白死因算是兄弟本分,宵轉達原由,即使再難接受也得明白。雪地中,拖著沉重步履,除了滿懷心傷,還是心傷。

行至一處,宵停下腳步,放眼看向某方,簫中劍亦隨其視線觀望,只見呈現兩人眼前的,是一座無情冰塚,立於塚前石碑,其字顯示「朋友 冷」其餘刻字皆為冰雪掩埋,不可得見。

「我們到了。」宵言。

「吾不願再入傲峰,是怕冷醉,是怕此景,但終究要面對,所以吾……。」

「所以你回來了

「冷……冷醉……。」簫中劍刻意壓低已然哽咽的嗓音。

「咕……」雪梟身體微顫,發出一聲嗚鳴。

「來。」宵將雪梟抱入懷中。

「雪梟經不起此地嚴寒,我先帶牠離開。」

「宵,簫中劍在此謝過。」

「我先走了。」宵懷抱雪梟,轉身離去。

宵離開後,雪漠徒留一人,與冰塚無語相對。碑上所刻是熟悉的名,冰下所葬是思念的人,其人不在,其聲不復,傲峰之上,絕情之景,竟是此等殘酷,天雪無情恣意飄零,這場雪究竟要到何時才會停止。

簫中劍手握劍柄,拔劍出鞘,一瞬揮動,劍氣直掃眼前石碑。氣勁所到之處,冰雪散化,原為積雪覆蓋之字,已然完整呈現眼前。

「醉,即使冰雪覆蓋,欲將消去,吾始終不曾忘卻。」深情凝望碑上刻字,心藏萬語永遠埋葬。

身處傲峰如此冰天雪窖,簫中劍毫不顧忌此處低溫冱寒,恣意落坐冰上,擺出自適坐姿,將開酒罈欲飲。

「吾知你嗜酒,故帶酒來。」舉酒對空,雪中奠酹。

「咳,果真是好酒。」酹酒一巡,簫中劍隨之一飲,因久未飲酒,甫一入口便覺燒喉。

「吾無法將你挽回,竟讓你連命也失去,冷醉……。」才一開口,聲淚俱下。

「明知冷霜城心懷不軌,吾無法讓你脫離掌控,任他施計設陷加害於你,吾是知道的,這一切吾是知道的!奈何無能挽回,吾什麼也救不回,什麼也喚不回,為什麼,冷醉、冷醉……吾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吾不配當你兄弟,是吾對不起你……。」二度酹酒,灑酒於冰,簫中劍眼望冰冷,仍是一來一往,自己也嘗了第二口酒。

「往昔吾倆兄弟相稱,是吾畢生最為珍惜;而當你視吾如仇敵,是最令吾悲痛惋惜。偏偏無論如何,吾依然,救不了,救不了吾願以命相償的你。」越說越是哀愁,字字真誠,慷慨悲歌,淚如雨下。

「何謂最絕望的愛?那就是,當你已不在……。」

「醉,吾因你而醉,不醒又何妨。」站起身,簫中劍最後一飲,三次敬酒,遂將餘酒盡落冰雪。

「酒過三巡罈中盡,冷風悲鳴思中緒;簫音絕響情至亙,醉心醇醲苦更甚。」

此時簫中劍沉溺悲痛漩渦,渾然不知旁處雪堆暗藏一條人影,自他前來冰塚祭往,那人便已存在。

傲峰之上,景色蕭條,冰塚之前,簫中劍獨自一人,思緒低徊。闔眼憶昔,萬般難言,舉目再望,眼已茫茫。

「且讓吾,多留一會。」千言萬語難盡訴,唯生死沉默兩相望。

暗藏雪堆後之人影,不知何時已然消逝。無人知曉他的到來,無人知曉他已離開,即使是最為接近那人的簫中劍,同樣毫無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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