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駛向來時路,最終落腳德國西部邊陲的某棟樓房前,這令路德維希感到十分詫異,心猜此舉或許只是暫時處置,但只要還能待在國境裡,便能感到無可言喻的心安。法蘭西斯陪同路德維希,跟隨眼前的阿爾弗雷德與亞瑟,一行人進入樓房。
 
  樓房內以玄關為基準線,右方為議事廳,左方為大廳,一樓平面並無設置隔間,空間呈現顯得更加寬敞。阿爾弗雷德帶領眾人前往議事廳,議事廳設有長形木桌,阿爾弗雷德很自然的就座主席之位,而亞瑟與法蘭西斯分別入座其左右,路德維希則被安排在與阿爾弗雷德相對的位置。

  本次議事的重點,在於消化堆積議事桌上的眾多文件,文件層層疊疊,無一不相關路德維希。除了攸關領土的割讓與交接,牽涉其中的政權與商務等,更得逐一詳細交代,單處理交接一事便耗掉大半天。議事自午後開始,直至凌晨才告一段落,散會後,以阿爾弗雷德為首,夥同亞瑟、法蘭西斯,帶領路德維希前往位於樓房四樓的閣樓。

  「路德維希,之後你就住這了。」阿爾弗雷德取出夾克口袋裡的鑰匙,開啟設於閣樓門前的鐵柵欄。開鎖後,路德維希推開柵欄,突感頭暈目眩,似將昏厥過去,身體突出狀況,步伐踉蹌,路德維希不得不緊抓鐵欄杆,以勉強支撐站立。
 
  在場的阿爾弗雷德、亞瑟、法蘭西斯見狀無一不感到驚訝,阿爾弗雷德更是目瞪口呆的脫口就問:「亞瑟!是不是你對閣樓下了什麼詛咒?」亞瑟聽聞質疑,瞬間爆發怒氣,瞪著阿爾弗雷德直說:「我真該對你的腦袋下咒!看你能不能變聰明一點!」法蘭西斯並無興致參與這場爭辯,臉上神情凝重,以沉穩的口氣,關心路德維希的狀況。
 
  「路德維希,你還好嗎?」
 
  「我沒事……只是突然感到一陣暈眩。」
 
  「難不成犯頭暈是你的老毛病?」
 
  「不,我想是哥哥出了狀況,所以我才會有所感應。」

  在場眾人對路德維希的說法感到十分吃驚,卻是同樣默契的暫且按捺心中疑惑,不急著發問釐清。法蘭西斯協同阿爾弗雷德攙扶路德維希進入閣樓,讓路德維希就座木床上,倚靠壁面稍作歇息。閣樓無燈,照明仰賴白天的日光與夜晚的月光,至於僅有的基本生活設施,呈如一張木板鋪地成床、一顆枕頭、一條棉被、一處衛浴間、一扇窗及一道門。
 
  安置好路德維希,阿爾弗雷德這才提出疑問:「路德維希,我對你和基爾伯特的心有靈犀?很有興趣。」
 
  路德維希知阿爾弗雷德欲探詳情,考量說出此事不致於造成大礙,遂娓娓道來:「過去曾有過一兩次,發生和今天相同的狀況,當時都是因為哥哥遭遇危及生命的意外,而我不在他身邊。雖然我能有所感應,能知道哥哥恐出事,但我無法加以解釋,這種狀況該怎麼定義。」
 
  「照你的說法看來,基爾伯特的情況恐怕不太樂觀。」阿爾弗雷德雙手負胸,神色凝重。
 
  「雖然我並不這麼希望,但現在能肯定的是,我的哥哥恐怕出事了!」路德維希極力壓抑情緒,然而微微顫抖的語聲,甚是清楚表露了路德維希的不安。

  阿爾弗雷德眺望閣樓裡僅有的一扇窗,刻意不看路德維希,輕描淡寫的語說:「你急也沒用,現在時間已晚,不如先休息。」語畢,遂離去。亞瑟尾隨其後離開閣樓,而法蘭西斯則選擇留下陪伴路德維希。
 
  亞瑟隨阿爾弗雷德來到一樓會議廳。阿爾弗雷德逕自走向懸掛世界地圖的壁面,面對地圖,雙手插腰就這麼站著。亞瑟來到鄰近地圖壁面旁的議事桌,見議事桌仍堆著各式文件,不禁心生感慨,心想,若要議事桌不再有任何文件堆疊,恐怕得等到兩德統一才有可能。
 
  今日已辦妥領土交接,至於攸關實質統領與政策變更等重大議題,之後還得循序漸進,逐步實行。接管之事並非一時半刻能擺平,長遠之計須有相應的對策以相輔相成,亞瑟探問阿爾弗雷德:「下一步,你想怎麼做?」阿爾弗雷德仍舊對著掛在壁面上的地圖,如是說:「原本以為這時候還太早,但實際上,是時候了。」
 
  「阿爾弗雷德,你不覺得你的決定過於躁進?」亞瑟語氣悠然,不帶指責或提醒的意思。阿爾弗雷德對於亞瑟的說法頗感興趣,這才轉身對著亞瑟,直言:「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亞瑟不這麼認為嗎?相信法蘭西斯也會贊成我的做法。」


 
  閣樓裡,路德維希就坐床上,倚著壁面歇息,一旁有法蘭西斯陪伴身側,同樣並肩而坐,此時的路德維希,儘管已身心俱疲仍無法安然入睡,心中掛念基爾伯特,越是在意則越是心焦。對於基爾伯特的狀況,法蘭西斯愛莫能助,對於路德維希,法蘭西斯清楚,即使給予再多的勸誡也難起作用,倒不如放任路德維希,讓他自個想通便無事,儘管如此,法蘭西斯仍無法悶不吭聲,就當自言自語也罷,法蘭西斯陪伴路德維希身側,喃喃語說。
 
  「我和安東尼奧、基爾伯特,莫名其妙的被稱作惡友組,基爾似乎很滿意這個稱號,安東倒不反對,我也只好妥協。曾經,我和安東都以為,基爾永遠都會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我們明白,基爾確實是那樣的人,但當他遇見你,一切都變了,他甚至為了你,不惜與我兵刃相向。既身為惡友,難免起爭執,但在那次之後,我想你也該明白,你對基爾的重要性,基爾不惜代價,將一切託付予你,對他而言,你就是他的全部。」
 
  昔日,因奧地利繼承戰爭而牽起惡友組,而後普魯士為了統一德意志,經歷普丹戰爭、普奧戰爭、普法戰爭,共三場戰爭。基爾伯特與法蘭西斯,在戰場上兵刃相見,無論槍口或刀鋒皆確實的對準彼此,儘管當時不再同仇敵愾,然而昔日惡友情誼長存。法蘭西斯看得出來,基爾伯特有別以往不可一世的姿態,眼神堅定且神色自若,顯然已找到能令他付出一切的信念,為了這個信念,基爾伯特在目的達成之前,將變得更加強悍,儘管法蘭西斯心有不甘,但對於戰爭結果並不感到意外,最終普魯士贏得普法戰爭,奠定德意志統一的基礎。
 
  「那傢伙倔起來可是很煩人的,說不定在這世上,除了你,沒有人能擊垮他。如果拜爾修米特兄弟是能輕易擊敗的對象,路德老弟也不致於被鎖在這間小閣樓了,你說是吧?」法蘭西斯說完想說的話,便起身準備離去,在轉身之際,聽聞路德維希輕聲語說:「謝謝。」法蘭西斯這才露出一抹笑容,恰似安慰,回頭見路德維希仍舊垂首,稀微的月光模糊了視線,法蘭西斯看不清路德維希的表情。
 
  路德維希聽聞法蘭西斯離去的腳步聲,隨之傳來鐵柵欄被銬上鎖匙的聲響,那一陣鏗鏘吵雜,限制閣樓的出口,同時警惕路德維希,從現在起,得適應有別以往的戰俘生活。無論未來將如何度日,路德維希能肯定的是,心中的祈願,必定始終如一。「哥哥,我相信你,你一定要平安無事。」漆黑的閣樓裡,路德維希緊握雙手,為基爾伯特默禱。
 
  法蘭西斯離開閣樓,來到一樓大廳與阿爾弗雷德、亞瑟聚首。法蘭西斯見兩人皆待在議事廳,阿爾弗雷德與亞瑟各自就座議事席次,空著的一把椅,正待法蘭西斯入席。「讓兩位久等了,哥哥我真不好意思。」法蘭西斯敞開雙手,下一秒便要從亞瑟背後將之擁抱,阿爾弗雷德見狀,立即提出議題以攔截法蘭西斯的動作,阿爾弗雷德如是說:「法蘭西斯,我決定開始實行計畫,你會支持我吧?」
 
  「這麼快就要實行,亞瑟沒意見嗎?」法蘭西斯望向亞瑟,見亞瑟手持白瓷杯,想都不用想即知杯裡必盛紅茶。聽聞法蘭西斯疑問,亞瑟遂放下茶杯,回應:「我反對。」
 
  法蘭西斯嘆道:「難怪你們會這麼乖巧在這裡等,趁我不在場的時候,留給我好大的壓力,你們兩個!」不等法蘭西斯抱怨,阿爾弗雷德接續說:「法蘭西斯,只要你支持我,就不會感到壓力!」法蘭西斯趕緊反駁:「不,支持你,我會有更大的壓力!但反對你,我想我也不會太好過。為了你們著想,哥哥我對這次的計畫秉持中立態度,沒意見!剩下的就看你們怎麼處理了。」
 
  「現在不管你們反對或沒意見,總有一天,你們一定會回頭支持我的計畫!到時候再跟我懺悔吧。」無法如願推動計畫,阿爾弗雷德心裡不悅,但仍舊自信,語畢後,便逕自離席。
 
  討論的氣氛因阿爾弗雷德的離去而降到冰點,然而這是稀鬆平常之事,沒有人會為此感到介懷。尚未離席的亞瑟,打算喝完杯中紅茶才離開,偏偏法蘭西斯這時入席,與亞瑟隔桌對望,亞瑟不禁蹙眉,撇過視線故作無視法蘭西斯。
 
  「亞瑟,怎阿爾老弟一遇到路德老弟的事,就變得這麼衝動?」
 
  「他平常就是這樣。」
 
  「是嗎?哥哥我看其中大有隱情,難不成你沒發現?」
 
  「法蘭西斯,囉哩囉嗦究竟想說什麼?」
 
  「呵,我想你的想法,應該和我一樣才是。」
 
  「你指什麼?」
 
  「阿爾弗雷德和路德維希同樣有個哥哥,只是一者離開了哥哥身邊,一者只想著回到哥哥身邊,這兩人對於兄弟的定義顯然天差地別,但同樣的是,他們都深知,所謂弟弟的身分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想研究阿爾弗雷德的心理,你大可直接去問他,少來妨礙我。」
 
  「沒情調的紳士,我知道囚禁路德維希,你看了難過,現在見阿爾弗雷德因路德維希而變得衝動,你又作何感想?」
 
  「我沒任何想法,既然目前計畫破局,你就該堵上你那多事的嘴。」
 
  「亞瑟老弟,別這麼冷淡嘛!」
 
  亞瑟飲落杯中最後一口赭紅,隨即離席,擺明不願再與法蘭西斯有所交談。只要談到關於阿爾弗雷德的事,亞瑟就無法冷靜。如今二戰終焉,阿爾弗雷德、亞瑟、法蘭西斯,共同接管路德維希,對於已然分道揚鑣的阿爾弗雷德與亞瑟,也許是個新的契機,在特別時期,這四人將暫居同一屋簷下。撇除面對公事的例行事務,是否有人仍懷有期待,仍在等待著什麼。
 
  亞瑟離開一樓大廳,來到二樓,二樓以一條長廊劃分三間房,亞瑟無可避免經過阿爾弗雷德的房門口,此時阿爾弗雷德已回房,或許正為了計畫破局一事,更積極的策謀什麼也說不定。亞瑟明白阿爾弗雷德的心思,不過明白歸明白,是否給予支持則是另一回事,亞瑟回房,直接倒臥床鋪上,側著臉看向一旁壁面,無論是一面牆或是一片海,相隔的距離是同樣的遙遠。「阿爾。」你還記得這個名嗎?
 
  位於德國西部邊陲的某棟樓房,樓高四層,含一個小閣樓。裡頭住著四名房客,無論外型或樣貌皆截然不同,四人來自四個不同的地方,雖各懷心思,卻同住一處。無論是為了世界或是為了國家,最基本的源頭僅是為了生活,遺憾的是,他們比誰都更懂得生活,比誰都更珍惜所謂的純粹,但他們往往也是破壞這一切的元凶。而今他們終於聚首,歷史引領他們待在同一片屋簷下,可盼的未來,究竟是和平抑或破壞。
 

 
  與德國時差三小時的俄羅斯,新添了一位成員,以戰俘的身分進駐世上占地最廣的國家。基爾伯特希望能離開這裡,但沒人知道他能否有機會,此時他正躺在潔白的床上,緩緩睜開一雙睡了一天一夜的眼。
 
  基爾伯特查覺自己身處陌生的環境,猛然自床上坐起,環顧四周一片純白,無論天花板、壁面、床鋪、家具等,就連窗外景色也是滿目雪白,在這一片純白世界裡,唯有的色彩竟是自己身上穿著的普魯士藍軍服,和吊掛衣架上的衣物,衣架掛著兩件款型相仿的大衣,分別是一藍一綠,此外還掛了件米色的雪衣。
 
  基爾伯特離開床鋪,來到窗臺前,見窗外一片銀白景色,意識到自身已來到這個冰天雪地的城市,然而基爾伯特並未因此感到寒冷,因房間設備齊全且設有暖氣。基爾伯特不自覺起手緊握繫於頸間的鐵十字,回想站在布蘭登堡門前,送別路德維希的一幕幕光景。
 
  猶記當時,基爾伯特目送路德維希離去,隨後搭上伊凡所駕駛的白色轎車,前往鄰近柏林的一處機場。伊凡取出置於後座的雪衣,令基爾伯特拿著,之後伊凡留下轎車,帶著基爾伯特搭機轉航莫斯科。抵達莫斯科,緊接著轉搭私人飛機,前往位於西伯利亞的某個基地。
 
  這是趟隱密的行程,無論私人飛機或凍原裡的基地,沒有伊凡的指示,任何人都無法觸及。這一路上,除了伊凡為了拎雪衣給基爾伯特,說了聲「拿著。」兩人便再無交談。直至私人飛機自莫斯科航駛至西伯利亞,降落在某處基地,伊凡這才道破為何要給基爾伯特雪衣。
 
  「基爾伯特,如果你不想脫掉你身上那件軍綠大衣,現在就把雪衣給穿上。」

  對於基爾伯特身上穿著的兩件大衣,依顏色判別,再加上基爾伯特原已穿著普魯士藍的軍服,伊凡能肯定,軍綠大衣即是路德維希所有,基於此,基爾伯特肯定不會輕易卸下軍綠大衣,若要基爾伯特換上雪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針對其弱點施以要脅。
 
  基地裡已備妥另一輛白色轎車,這回同樣由伊凡駕駛,載基爾伯特前往目的地。西伯利亞是俄羅斯最寒冷的城市,伊凡驅車行駛凍土,對當地氣溫已習以為常,因此車廂裡無設置暖氣。基爾伯特身穿伊凡給予的雪衣,此時待在車廂仍可感到低溫的氛圍,但並不覺得寒冷。
 
  伊凡認為,雪是最美麗的自然,也是最殘酷的懲戒,對待戰俘,理當送往雪地從事勞役,以嚴寒做為切身懲罰,縱使戰俘想逃也無處可逃。伊凡驅車,直線前進,約莫三十分鐘的車程即來到目的地,一棟外觀形同城堡的雄偉建築,兀自佇立於無邊雪原。
 
  雪中的城堡,為避免風雪堆積,因而墊高地基,若想行至大門,須先登上一層樓高的階梯。伊凡走在基爾伯特跟前,帶領基爾伯特進入建築,豈料,當伊凡登上階梯,在臨門之際,尾隨其後的基爾伯特因難耐不適,硬是撐著身體爬上所有階梯,最後竟迷迷糊糊的陷入昏厥。
 
  基爾伯特的記憶只到這裡,至於之後的事,恐怕得問伊凡才能知曉。結束回想,基爾伯特試著開啟房門,這才發現房門被從外上鎖,礙於行動受限,基爾伯特只得在房裡打轉。待在純白的房裡,就連窗外也是一片白茫,分不清時間,望眼所及一切都令人感到惶恐,基爾伯特感到焦燥難耐,就在此時,突聞門外傳來開鎖聲,當房門被開啟,基爾伯特見一人端來餐盤,那人竟是托里斯‧羅利納提斯。
 
  「托里斯?對了,你也……」
 
  「基爾伯特,你終於醒了。」
 
  「難不成我睡了很久?」
 
  「一天一夜……應該不算久吧?伊凡先生扛回昏厥的你,之後便交由眾人輪班巡視看顧,現在這時間剛好輪我值班,看見你已平安醒來,我得先回報伊凡先生。在伊凡先生下達新的指示之前,請你暫時待在房裡。」
 
  「房門上鎖,我還能去哪?就算開窗逃走,也難逃離西伯利亞,最後不被凍死也成冰塊。」

  「既然如此,請好好待在有暖氣的房裡,另外,有些事我不知該不該對你說,你就當我自言自語吧。我不清楚你昏厥的原因,可能你對這裡的氣候適應不良,或者是被寒冷的氣溫給凍得暈頭,畢竟你來自溫暖的國家,初來乍到恐怕難以適應。我和同伴們原已習慣寒冷,來到這裡後也得再花上一段時間調適,之後的日子,你好自為之。」
 
  「無論如何都要在這裡活下去,即使會很辛苦,來到這,我們都是一樣的。」
 
  「你能明白就好,那我先離開了。」
 
  基爾伯特留待房內,靜候發落,另一方面,托里斯來到伊凡所在的辦公室,回報基爾伯特已然轉醒的事實,伊凡聽聞基爾伯特轉醒一事,並無任何情緒表現,僅自托里斯手中收回房門鎖匙,隨之令其回歸崗位,此外再無其他交代。
 
  伊凡坐在辦公桌前的大椅,靜靜的眺望窗外景色,見滿目雪白一如既往,不禁想起昨日之事。雪為伊凡掩藏情緒,而伊凡唯有面對雪,才能感到寬慰,才能表達真實的想法。伊凡仍清楚記得,那出乎意料的發展,基爾伯特一聲不響的倒下,沒有任何預警。伊凡聽聞寧靜的土地竟傳來異常的聲響,那是物體掉落之聲,伊凡本能的轉身窺探,驚見基爾伯特倒臥門前平台,在登門之際,基爾伯特竟突然倒下,伊凡瞪大雙眼,心中空白毫無其他想法,只管將基爾伯特扛在肩上,帶回宅邸裡為安置戰俘所設的拘留房。
 
  當時,伊凡不帶任何表情,為陷入沉睡的基爾伯特卸下三件大衣,將基爾伯特安置於床並親自蓋上被褥。儘管伊凡意欲丟棄除了雪衣之外的兩件大衣,但最終仍將之完好的吊掛衣架上。安置妥當後,伊凡釋出鎖匙,交由眾人輪班巡視,直至基爾伯特轉醒為止。
 
  伊凡清楚基爾伯特的狀況,是因重度的環境適應不良進而導致昏厥,若是尋常人發生這種狀況,恐有生命危險,然基爾伯特既身為國家,對環境的承受力定是較為強韌,此時只須給予足夠的休息便能安然無恙。
 
  安置基爾伯特的房間,有別一般房型,額外設有暖氣以及門鎖,門鎖的鎖匙自是由伊凡持有,在基爾伯特入住之前,居住宅邸的眾人,無一知曉該房間有何特別之處。然而基爾伯特身處伊凡特設的房裡,並不覺得囚禁戰俘的牢房,被從外上鎖有何不對勁,倒是對於戰俘能享有暖氣一事感到意外。
 
  此時仍待在辦公室的伊凡,念及基爾伯特,不禁輕嘆口氣。費了好大一番心力,終於把人給帶回來,即便一來便昏了過去,睡了一天一夜,現在總算醒了。基爾伯特沒有伊凡想像中的脆弱,也沒有伊凡印象裡的那般堅強,本是截然不同的兩人,卻有著莫名相似的地方,既相吸偏又互斥,伊凡無法不在意基爾伯特,僅止對於那樣特別的存在而在意著,這讓不善表達情緒的伊凡,在面對基爾伯特時所呈現的態度顯得更加扭曲,至於原因,或許連當事人也難以說清,簡單的貼上一句名為討厭的標籤,這便是了。
 
  伊凡重新掛上笑容,掛上最為強悍的假面。一如往常帶著令人看不透的笑臉,逐步踏出辦公室,朝著囚禁基爾伯特的房間前進。這段路上,伊凡滿心想著基爾伯特的事,當回神之際,人已來到房門前,伊凡從容的打開門鎖,推開門扉即見基爾伯特站在窗前,身子倚靠窗臺,而一雙紅瞳如常,總針對伊凡透露全然的戒心。伊凡瞧見熟悉的眼神,那眼神蘊涵冷漠、嚴肅、警戒,似乎無論經過數百年,都將顯得如此倔傲。
 
  「為了你的事,我很煩惱呢,我這有許多工作,多到不知該分配怎樣的工作,給這麼優秀的基爾伯特。」見基爾伯特無所回應,伊凡接續語說:「但自從我踏入這間房,看見了礙眼的東西,我立刻決定了,讓你除去那樣東西,就是你的第一件工作。」
 
  基爾伯特不帶情感的問道:「你指什麼?」這讓伊凡笑瞇著眼,將視線帶到置於門旁的衣架,伊凡笑語說:「基爾伯特,我要你,捨棄軍綠色的大衣。」
 
  「蘇聯的統領竟特別針對一件大衣,這般英明神武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基爾伯特勾出一抹微笑,笑得輕蔑,對伊凡則是更加的嫌惡。而伊凡僅是悠悠回應:「別太意外,我只是特別針對你,你越是喜歡越是在意的東西,我就越想破壞,尤其是路德維希。」這番話必將引起基爾伯特的強烈反抗,但卻是伊凡所期待的。
 
  「哼,你不配提起他的名字!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無論要我付出任何代價。」
 
  「人們說委曲求全,但實際受委屈不見得能求全,相信你應該不會不知道。」
 
  「這又如何。」
 
  「那你是寧可委曲求全的傻瓜,還是明知故犯的笨蛋呢?」
 
  「都不是,要說給你這頭熊懂太麻煩了!俘虜就俘虜,乾脆點!」

  「我欣賞你的骨氣,同時欣羨路德維希,他能有你這麼個笨蛋哥哥,呵。」見伊凡挑釁,基爾伯特不再回話。基爾伯特清楚,已落入敵方陷阱的獵物,無論怎樣掙扎都難逃毀滅的命運,當下既不明伊凡意圖,越是掙扎只會越陷越深,不如靜觀其變。
 
  「基爾伯特,你既來到這裡,就該隨我發落,我沒必要跟你商量什麼,倘若你堅持想保全那件大衣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往後的日子,我們得每天朝夕相處,上司有必要先跟部屬做好良性溝通,這樣才能合作愉快。」伊凡語帶威脅,不容反駁,接續語說:「從今天開始,成為我的助理,為確保你的寶貝路德維希,你必須為我賣命工作。」基爾伯特沒有反駁餘地,無論答應與否,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伊凡的助理,為伊凡工作。
 
  「看來你是答應了,那現在就跟我走吧,正好有些公務要交代你。」語畢,伊凡旋即轉身,離開時仍不忘回頭提醒:「要是怕冷,出了這扇門,記得穿上雪衣。」宅邸雖可阻擋西伯利亞的風雪,但建築內部並不設有暖氣設備,主因是伊凡認為自己不需要,其次則是考量用不著善待戰俘,身為東家,肯給予設備齊全的純白小房已是仁慈,更何況目前居住宅邸的眾人,無一不耐雪寒,當然了,基爾伯特絕對是個特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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