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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樣才能完全信服我?」
「你,不可能。」
還記得一開始,喚你第十代首領。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
嗯……已忘卻……
怎可能。
※
第十代首領是如此耀眼而又平易近人。
無論是誰,都會自然想親近。
※
耳畔傳來悠悠鐘響,心知這是第二節上課鐘。
但知道歸知道,選擇脫離制度的此刻,規矩顯得毫無意義。
校園內的某處樓頂,獄寺在天台上恣意仰臥,放眼眺望無盡蒼穹。
第四節下課鐘響,通往天台的樓梯大門被推開,聽聞那細微有制的步伐,一步步緩緩地踩進無聲的心坎,獄寺知道,是那人。
「獄寺君,今天也是好天氣呢。」
「是啊,第十代首領。」
澤田就坐在獄寺身旁,手裡抱著兩袋炒麵麵包。澤田對獄寺表示,忘了帶便當,只好到福利社買麵包,中午時間的福利社人潮擁擠,形同戰場,自己可是拼著犧牲生命的精神才購得珍貴的午餐,說著說著語氣更加慷慨激昂,獄寺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澤田雙頰微暈,同樣笑著。
「一起吃午餐吧,雖然只是炒麵麵包。」
獄寺猶豫該不該接受,明白第十代首領是特意送午餐過來,對於翹課的成員,第十代首領何須如此關心。澤田看見獄寺無法決定,竟直接表示,要是獄寺餓著自己也會擔心,因此獄寺不好拒絕,只好收下。
澤田明白,獄寺並非無故翹課,看著獄寺的臉就能一目了然
──沒什麼特別的事,單純想吹風而已。
如果可以,澤田也想這麼做,可惜守規矩的澤田做不來,反倒欣羨率性的獄寺,雖然不見得是對的。
獄寺剛從義大利來到日本,對澤田並不熟悉,但兩人存有一定的默契,從初會那日便結下難以言喻的情緒,僅是一個眼神交會,能看透單純的心靈與倔傲的靈魂,彼此鼓動牽引。
「那個,為什麼每次叫獄寺君,會覺得獄寺君變得比較溫柔,不過這可能是我的錯覺,希望獄寺君別太在意。」
「這樣啊……因為看著第十代首領的臉,感覺很安心,不自覺就放鬆了。」
「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我覺得,獄寺君平時給人的感覺較為緊繃,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助的,我會很樂意。」
「只要能待在第十代首領身旁,就可以了。」
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單純善良的澤田,一眼就讓獄寺看透,那是獄寺未曾有過的純粹,不自覺憧憬、敬佩,帶點不可思議的珍惜情緒進而懷有仰慕的情感。
面對獄寺,澤田怎樣也摸不著頭緒,雖知獄寺所表達的尊重與謝意是發自真心的肯定,然而除了對於首領的服從,對於朋友的陪伴,還有些什麼是怎樣也弄不明白。
「獄寺君,下午回去上課嗎?」
「好的,第十代首領。」
※
笑容過於公平,讓天枰失了衡。
※
夜裡,澤田帶獄寺來到一處堤防。夏季晚風涼爽,在外頭好過室內,澤田想起獄寺在天台吹風的樣子,認為獄寺應該會喜歡堤防的風景。
要是沒澤田邀約,獄寺一個人可能還在某處遊蕩,在陌生的城市求生對獄寺而言並不困難,每個人都有所屬的歸屬,但還是有人得獨自生活,久了,習慣了,變得冷漠,對人不信賴,沒有人希望變成這樣,面對現實卻不得不服。
迎著晚風,獄寺靜靜地聆聽澤田的故事,澤田說著自己的事,說著開心的事,獄寺不全然明白,但能清楚知道澤田談起這些事的時候,是真正感到快樂。只可惜,能令澤田如此珍惜的回憶,沒有一項是關於獄寺的事。
畢竟認識不久,還來不及參與過去,面對將要展開的未來,對於生活中沒有朋友存在的世界,能有說話的對話已彌足可貴,還有什麼好奢望。
獄寺聽澤田開心語說,聽久了顯得有些恍神,或許想就此關起耳朵,對於過於龐大的衝擊,感到難以承受,但還是認真的全盤接收,畢竟是第十代首領的故事,無論如何都得接受。
澤田突然打住話題,適才回神察覺不知從何時變得沉默的獄寺,神情平靜,專注的凝視河岸,澤田順著獄寺的視線眺望,見夜裡的河水為街燈照亮,水光瀲豔閃爍不已。彼此之間再沒聲音,澤田擔憂是否自顧自地訴說而忽略獄寺的心情,帶點愧疚,想轉換沉默的氣氛,澤田再度啟口。
「獄寺君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嗎,有機會真想親眼看看。」
「沒有,倒是之前常去Lago di Garda練習投擲炸藥。」
「這樣啊……」
「如果第十代首領想看爆破秀,無論在哪個地方我都能效勞。」
「獄寺君……」
※
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與其處理或擱置,在面對之前先執行掃除,不是更為乾淨。
將順序倒轉,現況並沒改變什麼,
只是回去而已。
獄寺君。
第十代首領。
獄寺隼人。
第十代首領。
hurricane bomb。
第十代首領。
※
「獄寺君。」
「怎了,第十代首領?」
「沒事。」
「你……」
「第十代首領?」
「放學後一起到超市買點東西,可以嗎?」
「好的。」
「你星期天會來開家族會議嗎?」
「很抱歉,我有點事。」
※
並盛中學再沒出現獄寺的身影。
就算是適合吹風的好日子,天台上已不再有人仰望藍天。
雨天的時候,教室裡見不著一手支頭無奈看著窗外發呆的人影。
不用上學,學生的程度已超前且能解答所有課堂問題。
這麼個學生就算罷學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回到街頭的獄寺,感覺在這裡和在故鄉並沒什麼不同,除了多了一群所謂的家族成員,和一位仁慈的首領,仁慈,但還不成熟。
只是服從做事,和殺手接案有什麼不同。
朋友,是什麼。
炸飛就算了。
「我想了解,你憂傷的表情,藏著怎樣的故事。」
「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活到今日,怎麼來到你眼前。
你不必問,也不用知道。」
「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全部說出來。」
「你只需要知道,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被觸動了什麼。
被撼動了什麼。
未痊的瘡傷被再次掀起,血水攪和膿包滾燙溢出。
在崩潰前逃離注目的視線,沒有人,這裡沒有人。
※
平地捲起沙塵而終歸於寧靜,天空俯視這一切。
是嵐不停留,
還是空不挽留。
「遠離吧,會受傷的。」
※
天空能否包容暴風雨。
能否容忍湛藍抹上雲霧,任狂風豪雨放肆,掩蓋清明光采。
可能嗎。
※
Fontana di Trevi
如果願望能實現。
想帶你去,夢一回。
※
形同陌路。
※
在外的時候,只要抬頭就能看見……
只有現在,在幽暗的居所,閉起雙眼,點燃菸捲,吸取菸草沁辣的香氣,如你所予的毒癮不可自拔,吐露滿室白煙,迷茫中最為清醒之時。
「對不起,第十代首領。」
注,義大利文翻譯:
bugia,謊言
Lago di Garda,加爾達湖,義大利面積最大的湖泊
Fontana di Trevi,特萊維噴泉,又稱許願池
首篇獄綱,bugia。
寫作困難,不加抑制險些發展為甜文,畢竟獄綱在我眼中是無比甜美純粹的。
尚無法深刻表達厚重的黑虐因素,在最後審查發覺,輕描淡寫的爆破更具威力!?
哪一句是真的呢,嵐最後所說的,首領永遠也不會知道。
201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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