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樣才能完全信服我?
「你,不可能。」
 
還記得一開始,喚你第十代首領。
是從什麼時候改變。
 
嗯……已忘卻……
 
怎可能。
 
 
第十代首領是如此耀眼而又平易近人。
無論是誰,都會自然想親近。
 
 
耳畔傳來悠悠鐘響,心知這是第二節上課鐘。
但知道歸知道,選擇脫離制度的此刻,規矩顯得毫無意義。
校園內的某處樓頂,獄寺在天台上恣意仰臥,放眼眺望無盡蒼穹。
 
第四節下課鐘響,通往天台的樓梯大門被推開,聽聞那細微有制的步伐,一步步緩緩地踩進無聲的心坎,獄寺知道,是那人。
 
「獄寺君,今天也是好天氣呢。」
「是啊,第十代首領。」
 
澤田就坐在獄寺身旁,手裡抱著兩袋炒麵麵包。澤田對獄寺表示,忘了帶便當,只好到福利社買麵包,中午時間的福利社人潮擁擠,形同戰場,自己可是拼著犧牲生命的精神才購得珍貴的午餐,說著說著語氣更加慷慨激昂,獄寺見狀忍不住笑了起來,澤田雙頰微暈,同樣笑著。
 
「一起吃午餐吧,雖然只是炒麵麵包。」
 
獄寺猶豫該不該接受,明白第十代首領是特意送午餐過來,對於翹課的成員,第十代首領何須如此關心。澤田看見獄寺無法決定,竟直接表示,要是獄寺餓著自己也會擔心,因此獄寺不好拒絕,只好收下。
 
澤田明白,獄寺並非無故翹課,看著獄寺的臉就能一目了然
──沒什麼特別的事,單純想吹風而已。
 
如果可以,澤田也想這麼做,可惜守規矩的澤田做不來,反倒欣羨率性的獄寺,雖然不見得是對的。
 
獄寺剛從義大利來到日本,對澤田並不熟悉,但兩人存有一定的默契,從初會那日便結下難以言喻的情緒,僅是一個眼神交會,能看透單純的心靈與倔傲的靈魂,彼此鼓動牽引。
 
「那個,為什麼每次叫獄寺君,會覺得獄寺君變得比較溫柔,不過這可能是我的錯覺,希望獄寺君別太在意。」
「這樣啊……因為看著第十代首領的臉,感覺很安心,不自覺就放鬆了。」
「這麼說我會不好意思。我覺得,獄寺君平時給人的感覺較為緊繃,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助的,我會很樂意。」
「只要能待在第十代首領身旁,就可以了。」
 
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單純善良的澤田,一眼就讓獄寺看透,那是獄寺未曾有過的純粹,不自覺憧憬、敬佩,帶點不可思議的珍惜情緒進而懷有仰慕的情感。
 
面對獄寺,澤田怎樣也摸不著頭緒,雖知獄寺所表達的尊重與謝意是發自真心的肯定,然而除了對於首領的服從,對於朋友的陪伴,還有些什麼是怎樣也弄不明白。
 
「獄寺君,下午回去上課嗎?
「好的,第十代首領。」
 
 
笑容過於公平,讓天枰失了衡。
 
 
夜裡,澤田帶獄寺來到一處堤防。夏季晚風涼爽,在外頭好過室內,澤田想起獄寺在天台吹風的樣子,認為獄寺應該會喜歡堤防的風景。
 
要是沒澤田邀約,獄寺一個人可能還在某處遊蕩,在陌生的城市求生對獄寺而言並不困難,每個人都有所屬的歸屬,但還是有人得獨自生活,久了,習慣了,變得冷漠,對人不信賴,沒有人希望變成這樣,面對現實卻不得不服。
 
迎著晚風,獄寺靜靜地聆聽澤田的故事,澤田說著自己的事,說著開心的事,獄寺不全然明白,但能清楚知道澤田談起這些事的時候,是真正感到快樂。只可惜,能令澤田如此珍惜的回憶,沒有一項是關於獄寺的事。
 
畢竟認識不久,還來不及參與過去,面對將要展開的未來,對於生活中沒有朋友存在的世界,能有說話的對話已彌足可貴,還有什麼好奢望。
 
獄寺聽澤田開心語說,聽久了顯得有些恍神,或許想就此關起耳朵,對於過於龐大的衝擊,感到難以承受,但還是認真的全盤接收,畢竟是第十代首領的故事,無論如何都得接受。
 
澤田突然打住話題,適才回神察覺不知從何時變得沉默的獄寺,神情平靜,專注的凝視河岸,澤田順著獄寺的視線眺望,見夜裡的河水為街燈照亮,水光瀲豔閃爍不已。彼此之間再沒聲音,澤田擔憂是否自顧自地訴說而忽略獄寺的心情,帶點愧疚,想轉換沉默的氣氛,澤田再度啟口。
 
「獄寺君有特別喜歡的地方嗎,有機會真想親眼看看。」
「沒有,倒是之前常去Lago di Garda練習投擲炸藥。」
「這樣啊……」
「如果第十代首領想看爆破秀,無論在哪個地方我都能效勞。」
「獄寺君……」
 
 
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事。
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
 
與其處理或擱置,在面對之前先執行掃除,不是更為乾淨。
 
將順序倒轉,現況並沒改變什麼,
只是回去而已。
 
獄寺君。
第十代首領。
 
獄寺隼人。
第十代首領。
 
hurricane bomb
第十代首領。
 
 
「獄寺君。」
「怎了,第十代首領?
「沒事。」
 
「你……」
「第十代首領?
「放學後一起到超市買點東西,可以嗎?
「好的。」
 
「你星期天會來開家族會議嗎?
「很抱歉,我有點事。」
 
 
並盛中學再沒出現獄寺的身影。
就算是適合吹風的好日子,天台上已不再有人仰望藍天。
雨天的時候,教室裡見不著一手支頭無奈看著窗外發呆的人影。
 
不用上學,學生的程度已超前且能解答所有課堂問題。
這麼個學生就算罷學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回到街頭的獄寺,感覺在這裡和在故鄉並沒什麼不同,除了多了一群所謂的家族成員,和一位仁慈的首領,仁慈,但還不成熟。
 
只是服從做事,和殺手接案有什麼不同。
朋友,是什麼。
炸飛就算了。
 
「我想了解,你憂傷的表情,藏著怎樣的故事。」
「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活到今日,怎麼來到你眼前。
你不必問,也不用知道。」
「總有一天,我會要你全部說出來。」
「你只需要知道,那一天永遠也不會到來。」
 
被觸動了什麼。
被撼動了什麼。
未痊的瘡傷被再次掀起,血水攪和膿包滾燙溢出。
在崩潰前逃離注目的視線,沒有人,這裡沒有人。
 
 
平地捲起沙塵而終歸於寧靜,天空俯視這一切。
是嵐不停留,
還是空不挽留。
 
「遠離吧,會受傷的。」
 
 
天空能否包容暴風雨。
能否容忍湛藍抹上雲霧,任狂風豪雨放肆,掩蓋清明光采。
可能嗎。
 
 
Fontana di Trevi
如果願望能實現。
 
想帶你去,夢一回。
 
 
形同陌路。
 
 
在外的時候,只要抬頭就能看見……
只有現在,在幽暗的居所,閉起雙眼,點燃菸捲,吸取菸草沁辣的香氣,如你所予的毒癮不可自拔,吐露滿室白煙,迷茫中最為清醒之時。
 
「對不起,第十代首領。」
 

 

注,義大利文翻譯:
bugia,謊言
Lago di Garda,加爾達湖,義大利面積最大的湖泊
Fontana di Trevi,特萊維噴泉,又稱許願池
 
首篇獄綱,bugia
寫作困難,不加抑制險些發展為甜文,畢竟獄綱在我眼中是無比甜美純粹的。
尚無法深刻表達厚重的黑虐因素,在最後審查發覺,輕描淡寫的爆破更具威力!?
哪一句是真的呢,嵐最後所說的,首領永遠也不會知道。
 
201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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