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棲亭

 
為君灑脫，攜手步幽冥；
今非昔比，然情深永恆。
 
永恆間再無阻礙，再無隔閡；
永恆間褪去枷鎖，褪去凡塵。
 
是否能更為純粹淡然，在執起斷袖之際。
 
「賢……」劉欣喚，深深喚。
 
「皇上！？」聽聞劉欣喚單名，董賢著實大驚。
 
「都這到了，朕已非朕，在你面前，劉欣只是劉欣。」


「是啊，在我面前，劉欣只是劉欣，從來不像個皇帝。」


「哈，在我面前，董賢也只是董賢，你一如既往，我又何曾改變，只不過……」


「皇上有話倒可直說，為臣但聽便是。」


「此今君已非君，臣已非臣，我喚賢卿為賢，賢是否也該喚我……」


「皇上！唉……」


孰不知劉欣心意，董賢只嘆，即便超越生死，自身堅倔之性仍不改。
心許卻難言，董賢仍是董賢。

 
董賢端坐於榻上，左手持一枚繡花針，右手輕掐繡線，正屏氣凝神，專注的為針眼兒穿引翠綠絲線。劉欣在旁見狀，知董賢手邊有事，仍刻意挨近董賢，就坐董賢身側。
 
「賢，你忙針線活，我可否在旁端詳。」劉欣軟言細語，似撒嬌一般。
 
「可，畢竟這事不由我來，諒你也沒輒。」董賢撇頭對劉欣如是說。
 
「知我者莫若賢，那我便枕著賢膝上，不打擾賢做事了。」劉欣語說甚是欣喜。
 
「我可沒允諾讓你枕著我膝，我皇雖笨，但腦子可不輕，請恕為臣不想體會腳麻這等苦差。」董賢眉頭微蹙，神情顯露無奈。
 
「賢啊！你大可枕我膝上，我不會腳麻的，來吧！」劉欣端正坐姿，一邊語說，一邊拍著自己大腿，示意要讓董賢膝枕。
 
「不……不用……如果你想枕著我膝便枕吧。」董賢放棄掙扎，起手順理繡線，示意將要繼續手邊之事。
 
「太好了！但若賢腳麻，務必直喚我起身，可別硬撐，不然我會……」劉欣甚是憐惜董賢，自然不捨董賢因自己受到丁點折磨，縱使劉欣時而撒嬌時而捉弄董賢，皆在分寸內行事。
 
「是是，你大可放心，我可不會虧待自己。請便吧，我還有事忙。」董賢知劉欣未盡之語，乃是心疼。這回反而是董賢起手拍著自己大腿，示意要劉欣莫多擔心。
 
劉欣枕著董賢之膝，見董賢拾起白絹方巾，起手俐落的在其上穿針引線。少頃，白絹即覆上翠綠色線層層堆疊，劉欣看不出所以然，念及此時不便出聲打擾董賢，只得心忖暗暗讚道：「董賢纖手作女紅，動作輕巧奪天工，更甚天下淑女子，恐有過之無不及。」
 
劉欣看著董賢舉手穿針，反覆刺線挑繡，不斷來回牽引，這看著看著，倒也感到幾分迷亂，稍一闔眼休憩，徒添倦意，劉欣枕著心安，伴著安寧，悄然入夢。
 
董賢專注手邊之事，知劉欣沉默陪伴不敢出聲打擾，但靜得久了，不需出聲探問，倒也知那枕於自己膝上之人已悄悄睡去。董賢數次停下手邊動作，凝望劉欣安穩的睡顏，心裡頭備感溫暖安慰，反而不在乎雙腿已麻了大半。
 
待董賢完成刺繡，劉欣仍未有轉醒之勢。董賢眼裡滿載溫柔笑意，將繡了字的白絹方巾覆於劉欣臉上。
 
「還沒回應你的呼喚，只因說不出口，但其實我早已……」
 
方巾上繡有一翠綠文字，那是董賢隱於心之咒語。無法和劉欣一般坦率，撇除君臣身分之後，對於彼此稱呼，或許只因一時無法適應，然心衷早已呼喚千萬回，那一字──欣。
 
 

2013-7-14

三、胡餅
 

漢朝時期，平民一日二餐，貴族三餐，皇帝則是四餐。漢朝宮室有著一套完善的食膳管理，皇族於冬季可享春蔬，夏季可享寒饌，更有禮制明定天子「飲食之餚，必有八珍之味。」可見漢天子享盡珍饈，味覺備受寵溺。
 
劉欣為西漢第十三位皇帝，雖無實權但也衣食無憂，享盡榮華富貴。當時董賢常侍身側，更甚平起平坐，同享貴族之禮。劉欣眼中唯董賢一人，其餘身外事務一概旁若無睹，至於膳食，董賢略通家鄉菜肴，雖為粗食卻為劉欣視若珍饈，讚譽不絕。
 
劉欣與董賢此今天上人間，免去枷鎖，逍遙快活。今兒個董賢寫一紙食譜予劉欣，讓對烹飪一竅不通的劉欣備料。劉欣雖無廚藝可言，然對食材的熟識度可一點也不遜色，畢竟曾大啖天下珍饈，嚐得多了，自然練就一身本領，再加上董賢從旁教授指導，如今備料一事已難不倒劉欣，至於擁有一手好廚藝的董賢，只管專心烹飪便是。
 
廚房間，劉欣將備妥的食材整齊擺列，待董賢核對。手裡緊握董賢所開之胡餅材料清單，尾隨跟前董賢逐一清點食材，但聞董賢嘴裡念念有詞。
 
「麵粉、清水、葷油……」
 
「核桃仁、蜜糖、胡麻……」
 
「尚缺……」
 
點著點著，董賢不禁微蹙柳眉。
劉欣見董賢臉色有異，不知是否自己備料有誤，於是緊張的關心問道。
 
「嗯？食材一如清單上齊備，賢覺得尚缺何物？」
 
「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董賢點出疑惑未在明述，顯然自己也不明白缺了什麼。
董賢不再深究，隨即展開動作，直接取出適量麵粉鋪於檯上，從中挖了個坑，緩緩倒入清水，攪和、拌勻，塑捏成團。董賢展現這一連串動作，俐落順暢，顯然很是擅長。
 
劉欣從旁觀看董賢料理，心衷仍然掛懷董賢所言之缺。
見董賢於須臾間已將麵粉搓揉成團，現正著手搓揉出筋。董賢捲起袍袖忙於作餅的模樣，劉欣越看越覺歡喜，轉瞬間，劉欣似明白了什麼，開懷的呼喚出聲。
 
「賢！我知道了，定是尚缺……」
 
「欣啊！你怎突然！？」
 
董賢手上持有麵糰，一心作餅，毫無防備。劉欣逕自董賢身後溫柔的起手環腰，給予甜膩而不帶束縛的擁抱。
 
「賢，食材無缺，唯獨缺了個擁抱啊！」
 
「哈，你少胡來。」
 
「賢終於笑囉，這樣就什麼都不缺了。」
 
「是是，真服了你。」
 
兩人在廚房間，你一言，我一語，談笑風生，好不熱鬧。董賢揉捏餅皮，劉欣則負責將核桃仁與蜜糖拌勻，最後由董賢包餡成餅，再交給劉欣著上胡麻，置入灶上爐內。
 
餅入爐內，約略悶烤半刻即可出爐。待餅烤熟，董賢取出其中一塊試嚐。董賢笑眼如彎月，纖手將餅一分為二，一半交予劉欣，劉欣明白其意，迫不及待接回半圓，帶著燦爛的笑容，咬下董賢特地為劉欣所作之蜜糖胡餅。
 
劉欣與董賢齊心完成之胡餅，餅呈圓狀，掌心大，其面金黃可口。內餡所納核桃仁烤得酥脆，蜜糖浸漬餅皮滿是甜蜜。此胡餅外表樸實，氣味香甜，吃在嘴裡洋溢不可言喻之幸福滋味，一如劉欣與董賢之情，糖甘蜜甜。
 
 

 2013-11-9

後記：
 
於加演後一星期，一切如夢。
趁著有閒趕緊補完本篇。
 
看過斷袖加演之後，想寫些什麼，想起先前心心念念的梗適用於斷袖，便打算寫這下這篇，但礙於欠缺資料，必須先做功課，於是在這之中發生了一些有趣的魚家小風暴。
 
魚：看完斷袖後，我在查漢朝飲食。
娘：你！你想吃什麼！你別胡來！（驚恐）
魚：我怎可能改成漢朝飲食，就只是查查而已……
 
魚：芝麻燒餅包肉餡還是甜餡？
娘：有鹹有甜，看你想吃什麼。
魚：漢朝的胡餅也就是現代的芝麻燒餅，有人說包肉也有人說包胡桃仁，我搞不懂最初包鹹還包甜……
娘&妹：……
 
笨皇哀帝的在世年份與出使西域的張騫有所差距，若胡餅真由西域傳來，計較年代，說不定笨皇未曾嚐過胡餅，這個嘛……畢竟本篇架空，讓我筆下的劉董吃個甜蜜也無妨。
 
至於為何對胡餅堅持？正因漢朝始盛行胡餅，算個開端，以致唐後蔚為風潮，乃甚流傳至今。胡餅口味有甜有鹹，有大有小，據說漢朝胡餅較大些，但沒能查到詳細尺寸，不知究竟多大多小，無法描述，而餅狀有圓有方無法抉擇，終究寫成圓形，圓月等同雙半月，圓圓滿滿，餅還是吃圓的巧。
 
文中核桃仁等同胡桃仁，為避免重複出現近似字，如胡桃仁、胡麻，於是以核桃仁替代胡桃仁。至於胡麻等同芝麻，葷油則是所有動物油的統稱。
 
以下為相關胡餅之參考資料。
我所閱資料仍嫌不足，多有疏漏還請見諒，有興趣者請自行補完，然後將飲食調整成漢朝飲食。
 
香港百科－漢朝飲食
http://www.internet.hk/doc-view-22620.html
易經應用科學化的部落格
http://blog.udn.com/kweiic/7977821
魯記山東滷味宅急便－老闞廚房　芝麻醬燒餅
http://www.okk588.com.tw/talk/main1.asp?talk_id1=2425
油榨心情－油脂的演進及其應用
http://book.shalu.gov.tw/book-s2/ch06/ch06-1.htm